13 我是來替您介紹新房客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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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那就開學的時候再見啦!」拿伊瑟與他們道別。

  在能力測驗結束後,他們踏出了行政大樓。因為已經辦完註冊手續,他們現在正慢慢地沿著林蔭大道往南走。

  「我們接下來就會先回瓦爾蒂加主城一趟,順便帶你去見伯爵大人一面。」亞那諾西對艾德諾總結道。

  艾德諾檢查著學園的章程,指著開學典禮:「一月就要開學了嗎?」

  「沒錯。」

  「從瓦爾蒂加來回需要多久呢?」

  「一個禮拜左右。如果是正式晉見伯爵大人,還需要額外提早提出晉見申請,少說也會需要另一個禮拜。不過伯爵大人應該是可以私下單獨與你會面,這部分你就不用煩惱了。」

  「現在已經十二月底了……」艾德諾看著日曆沉思:「這樣應該會錯過開學典禮吧?而且我也想要在開學前多認識一下環境。」

  「你這麼說也是有道理。」亞那諾西說:「但我想先跟你說一個壞消息。剛剛我問過註冊單位,他們跟我說學園的學生宿舍床位不足。」

  「什麼?!那我要住哪裡?」

  「我以伯爵大人的名義,還在跟他們斡旋當中。如果真的沒辦法的話,就只能去學園外面住囉。」

  艾德諾突然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與埃提托斯見面時,他最後留下的話。

  「那就不麻煩伯爵大人了,直接安排我去外面住吧。」

  「你確定嗎?」亞那諾西疑問道:「學園都市的上層區就像我給你的那張地圖一樣,是沒有普通市民居住的區域的。中層區是懸浮城的維運人員工作的地方,那邊也沒有給普通人居住的空間。你可以看到在上層區的市民們,其實大部分都是從附近其他的懸浮城來的。例如那一座。」

  亞那諾西指向天際線外。艾德諾順著那個方向,看見一顆完全被玻璃帷幕籠罩的完美球體,正漂浮在金星風勢強勁的硫酸雲層之上。球體側面被看不見的屏障遮擋出一條無風區域,有個開口負責吞吐來往的大量載具流。

  「那就是萊希恩旁其中一座全住宅型的懸浮城。」亞那諾西解釋道:「設計之初就沒有考慮過太空航行,只為了提供居住方便而產生的建築物。」

  他接著說:「不過要住那邊的話,往返就有點麻煩了,還需要交通方式。如果要在萊希恩裡面幫你找一個住所的話,那就只能去下層區了。」

  「下層區?就是比我們進來的港口更下面的地方囉?」艾德諾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到萊希恩時,似乎看到底層某些結構往下墜落的一幕。

  「萊希恩的底層龍蛇混雜。學園都市作為獨立的自治都市,並不受三大騎士領的干涉。但與此同時,底層也變成了無法可管的三不管地帶。黑道總部麒麟會也設置在這裡。」

  艾德諾心中一凜。

  亞那諾西聳聳肩:「反正基本上,下層區還是有秩序存在;而且與整個都市的結構類似,越是往下、越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。因為萊希恩的懸浮系統是設立在中層,下層自行生長的結構已經大幅超出懸浮系統作用的範圍了。也時常有結構支撐不住而掉落的現象。」

  艾德諾想像著自己睡到一半時,突然整個房間往下掉落的慘境。

  看到艾德諾的表情,亞那諾西也差不多知道他在想什麼:「這你就不用擔心了。瓦爾蒂加也是有在下層區經營勢力,我們可以幫你安排住在靠近中層的部分。那邊也是整個下層區最有秩序的地方了。」

  亞那諾西在介紹下層環境時,手也不停地在操作全像投影,似乎是在聯絡某個人。

  「剛好有班電梯準備向下。距離我們的懸浮城離港還有很多時間,我就先帶你去看看吧。」

  

  通往下層的電梯速度快到讓艾德諾字面上意義的漂浮了起來。回想到過去幾個月在瓦爾蒂加的懸浮城上,明明在做太空航行,卻沒有經歷過失重的情況。到了金星以後才體會到失重感,讓他覺得很好笑。

  踏出電梯後,下層的情況並沒有艾德諾想像的那麼糟糕。雖然幾乎無法直接照射到外部的陽光,但是天花板很高,還有看似星光的細小光芒,並不會給人在狹窄空間中的壓迫感。裡面燈火通明,建築風格與上層區相比略微雜亂,人潮洶湧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,帶有一股蓬勃的生命力。

  「這裡因為晝夜不分,不管什麼時候都很熱鬧。很多尋求刺激的學生,也都會下來這裡。」亞那諾西提醒著:「不過也因為有人群掩護,你要特別注意隨身物品。也要小心別一個轉角被拉進暗巷裡面,萊希恩的學生是很值錢的。你走在前面吧,這樣我比較不會把你看丟。直直往前走,聽我指示轉彎。」

  與上層區規劃完善的市容不同,這裡的建築物開始有了自己的意志,向著遼闊的天花板發展。下層區頂部雖然也有當初建造時就已經預先設計好的區域,但是因為缺乏監督力量,而無法遏止混沌的建築風格蔓延。不過還是可以看見原來規劃的模樣,可以讓人想像更下層的建築風格。

  經過許多找不著北的轉彎後,他們兩人終於來到下層區頂部的邊緣。巨大的外牆架設了一些懸空的走道,走道旁有玻璃窗兼具採光與觀景的作用,勉強可以在這裡看見太陽。金星的自轉與地球相反,由西向東,而且非常緩慢;從他們準備降落、直到現在,太陽也幾乎都沒有移動過的跡象。

  玻璃窗旁的走道上,可以看見有人正在對著窗外的太陽頂禮膜拜。

  注意到艾德諾的視線,亞那諾西解釋道:「那是法歐斯教中的伊斯蘭教派。只是將真神改成太陽本身而已,聖地也改成戴森系統。也許可以親眼看見的神,對他們來說還是比較容易理解吧?」

  他們又拐了一個彎,再穿過狹窄的巷弄,眼前驀地一片豁然開朗。是一個被周邊建築群包圍的小廣場。

  「就是這裡了。我剛剛已經有跟房東先打個照面,她應該會想辦法給你一個地方住才對。」

  亞那諾西指著一棟簡易型住宅大樓,外觀看起來還算整齊。

  接著突然一個頗有分量的花瓶砸向亞那諾西,輔佐官盯著這件凶器,花瓶在空中的軌跡逐漸凝滯,之後被他一手撥開。花瓶恢復原來的速度,砸落在艾德諾的腳邊;碎片與泥土沿著慣性往後飛,有些還是飛濺到艾德諾身上,所幸泥土並不濕潤。艾德諾拍拍身體將砂土撥開。

  為何說這是凶器呢?因為這件花瓶並不是從他們的頭頂往下掉的,而是有一個拋物線的弧度,精準地從不遠處一位氣勢洶洶的老婦人手中丟了過來。

  「很危險啊,房東太太。」輔佐官淡淡地說。

  「亞那諾西你這小子以為自己是誰啊?居然敢沒有事先通知就叫老娘在這裡等你,你以為我整天閒閒沒事幹嗎?」女房東的丹田十分有力,一開口就像雷鳴般劈進艾德諾的耳朵。

  「我是來替您介紹新房客的。」亞那諾西將手往旁邊帶向艾德諾。艾德諾見狀快速對著房東點了點頭。

  「哼!只會找麻煩。這小子又是什麼來頭啊?」

 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近到不需要大聲吶喊的距離了,但是房東顯然沒有收聲的意思。

  近距離聽就更可怕了。艾德諾心想。

  「你就先自我介紹吧。」亞那諾西說。

  艾德諾就將父母的遭遇,以及阿巴提.瓦爾蒂加伯爵的提議說明了一遍。

  「死老媽了啊……可憐的小子。這樣你在這裡不就是孤身一人了嗎?」房東好像心軟了。開始猶疑的她嘀咕著:「可是地球人很麻煩啊……我才不想要管這種鳥事呢。阿巴提那個老混蛋總是搞這些奇怪的名堂。」

  艾德諾聽到房東談論伯爵的口氣,驚訝地回望亞那諾西。亞那諾西只是搖搖頭露出不可解的苦笑。

  這時候,從某個巷弄裡冒出了一位身材姣好的妙齡女子,一頭金髮簡單在兩側紮了起來,穿著十分簡便清涼,透露出一股野性的氣息。她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,碰碰跳跳地走了過來。

  「你們在討論什麼啊房東?大老遠就聽到您的吼叫。」她靠近後先是跟亞那諾西點頭打個招呼,之後發現艾德諾:「咦?沒看過的人呢。是我們的新鄰居嗎?我叫格洛西亞,你叫什麼名字啊?」

  房東看起來有些苦惱。艾德諾只好再講一次自己的來歷。他想著,以後在這裡可能還要說無數次,自己已經講得越來越流利了。對此他感到既可笑又可悲。

  雖然心裡還在胡思亂想,但因為太過熟練,他還是順利講完了。

  「房東太太,他好可憐耶。你就讓他住在這裡嘛?」

  房東有些忿忿不平地說:「每次只會找我擦屁股的人,當然不嫌麻煩啊!」

  格洛希雅對此裝作沒有聽到。

  房東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  「算了,你就先住進來吧。先說好,如果造成我麻煩、或是被其他人投訴,就把你跟這個笨蛋一起轟出去,沒有問題吧?」房東對著艾德諾說,手指指格洛西亞。

  格洛西亞驚恐地看著房東:「怎麼會這樣?!」

  「剛好找條繩子把你拴起來,不然你實在太野了。」

  房東無視格洛西亞的抗議。

  亞那諾西看見事情已經辦成了,也就準備告辭:「這樣的話就交給您了。租金的話,伯爵大人會幫忙支付。十分感謝您的協助。」然後他轉頭跟艾德諾說:「我已經把通往上層的電梯通行證跟你的ID綁好了,之後你隨時都可以搭去上層。基本食衣住行的錢也已經匯進你的戶頭,你再自己確認一下吧。」

  「謝謝。」艾德諾說:「您之後應該就是回瓦爾蒂加了吧?也請幫我跟伯爵大人還有您的直屬長官問好。慢走,亞那諾西輔佐官大人。」

  「不用那麼見外。」亞那諾西笑著說:「下次叫我亞那諾西就好。保重啊!艾德諾老弟。」

  他們笑著道別。艾德諾也發現,之前亞那諾西其實挺關心他的;一開始的那種態度,也只是希望他把金星的封建禮儀學得快一些,才會比較嚴厲。

  亞那諾西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某個轉角。

  之後艾德諾瀏覽著亞那諾西到底匯了多少錢給他時,格洛西亞在旁邊探頭偷看。

  「好多錢啊!伯爵人真大方耶。你肚子應該餓了吧?是吧是吧?東西放好了的話,我們就去找間餐廳吃飯吧!房東你要一起來嗎?」

  面對格洛西亞連續的近距離攻勢,艾德諾完全招架不住。

  真的太近了,甚至可以聞到對方身上一股甜甜的味道。艾德諾緊張地心想。自己的臉一定紅得不像話吧?

  房東搖搖手:「你們去就好。小子,我先帶你去找你要住的房間。」

  房東說完就走回公寓。艾德諾先是對格洛西亞點點頭,然後便帶著行李快步跟了上去。 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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