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 安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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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從有記憶以來,你就是部落裡面不受待見的存在。

  雖然父親貴為酋長,但你只是其他部落搶來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子,這種人在部落裡面一抓一大票,你算不上什麼特別的存在,但你並不想接受這樣的命運,桀驁不馴的性格,讓你在部落裡處處受針對。

  因為這種性格,你在懂得怎麼持槍捕殺獵物之後,很快就像長大的幼獅一樣,被趕出原來的大家庭;但天無絕人之路,與你一同被逐出部落的母親,找到原來的部落,而且幸運的是,他們還願意收留你,並將你做為戰士扶養成人。

  這個部落的領袖不像父親那麼蠻橫,你也甘願在他麾下替他賣命;酋長本來就屬於高危職業,尤其在弱肉強食的大草原上更是;就在某天,傳來你的酋長父親去世的消息,你在母親部落領袖的幫助下,重回父親的部落並當上了酋長,並且將兩個族群聯合起來,以對抗北方的另一個部落聯盟。

  不過就像前面說的,在這個崇尚暴力與武力的社會中,部落的領袖一定要身先士卒,而毫無意外的,那位對你照顧有加的領袖,也在一次戰鬥中被敵方聯盟的士兵殺死了;你接納了他的部落,並且再結合附近其他的小部落,就有了對抗北方聯盟的本錢,那些年你南征北討,征服其他部落,終於建立了自己的王國。

  好景不常,長年陪伴你、照顧你,給予你智慧以及支持的母親病逝了,失去了心靈支柱的你,未來在眼前就像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,你受不了其他人的阿於奉承,不知道該依靠誰的你,行事日漸殘暴,漸漸地導致其他人的不滿。

  最終,你被同父異母的兩個兄弟謀殺,其中一個又殺死了另一個,奪取了你的王位。



  安娜揉了揉眼睛,從床上起身,還在思考剛剛夢到的東西。

  成為Master之後,偶爾就會因為與Servant的連結,夢見他們在過去的記憶。

  那是Lancer的回憶嗎?也太過栩栩如生了,想到在血腥的戰鬥裡奮勇殺敵的場景,安娜的手還依舊戰慄地顫抖著。

  「那就是你的過去嗎?」安娜看著自己沒有經歷過戰事的雙手,眼裡映照的,卻是Lancer在戰鬥中千錘百鍊、黝黑且強壯的手掌。

  靈體化的Lancer沒有任何回應,但安娜確信,他一定知道自己在說什麼。

  「這樣的你,又會對聖杯抱有怎樣的期待呢……」

  如果想得到答案,也許只能用令咒強制Lacncer恢復理性並開口了吧?

  等等,我到底在想什麼?安娜驚覺自己在胡思亂想,將那些雜亂的思緒排除出腦袋之後,看著自己被刻下令咒的手背。

  紅色刺青般的令咒,整齊地被劃在安娜的左手背上,其中一條已經變得黯淡。

  剩餘的令咒還剩下兩道,現在可不是為這種無謂的小事糾結的時候。

  為了自己的願望,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,無論如何,她都要獲得那個至高之杯。

  離開並不熟悉的臥床,安娜就看到Archer坐在書桌前,正在翻閱桌上的雜誌,而提莉亞則睡在客廳的沙發椅上。

  安娜在捷運附近租了一個簡單的旅館單人套房,本來打算很快地靠自己一個人解決這場儀式,並沒有料想到還會跟其他陣營的人合作,因此房間裡的空間並不是特別寬敞,也沒有提供另一個人的睡眠空間。

  這裡距離監督所在的教會並不遠,對於在百前市參加聖杯戰爭的Master來說,是很合適的藏匿地點。

  Archer看到安娜醒了過來,將雜誌放下,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與時鐘,發現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。

  「你都起得那麼早嗎?」Archer問。

  「沒有,我夢到了一些東西。」安娜漫不經心地回答,剛起床的她還有些昏昏沉沉的,腦袋還沒有完全運作起來。

  她看著睡著的提莉亞,不禁冒出許多問題。

  「我看她也不需要進食,以為她並不具備普通人類的機能,但還是需要睡眠嗎?」安娜問。

  「因為她並不熟悉這裡的魔力性質吧?而且這裡也不是百前市中魔力特別濃厚的節點,為了減少額外的消耗,才更需要這樣休息吧。」Archer用憐愛的眼神看著熟睡的提莉亞。

  本來是想說,在這個遠東的邊陲小島舉行的儀式,應該就不會受到冬木御三家的干涉,想不到闖入這個儀式的,居然是與聖杯戰爭關聯最深、應該已經將工房廢棄的愛因茲貝倫家。

  這樣的插曲對底會對百前的聖杯產生怎樣的影響呢……安娜目前還無法想像。

  「這個孩子應該是愛因茲貝倫家的人造人吧?說到愛因茲貝倫,他們的根據地應該是在德國深山中的愛因茲貝倫城才對,我看她也沒有其他人造人的幫助,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呢啊?而且,她怎麼會知道這裡發生了聖杯戰爭?」

  「我聽Master說,她是一路『漂流』過來的,工房已經被廢棄了,她也沒有必要一直待在城堡裡、與那些已經停止運作的人造人一同腐朽,所以就逃了出來,然後便漫無目的地遊蕩。」

  Archer把雜誌翻給安娜看,安娜才發現那是一本在介紹鐵道列車相關的雜誌,其中Archer正在翻閱的就是在講西伯利亞鐵路,為了建造這條鐵路,甚至導致沙皇俄國被革命浪潮所吞噬,這是一條在革命鮮血中沐浴而建成的鐵路,一路從莫斯科通行到俄羅斯的最東邊、位於太平洋的出海口——海參崴。

  大概可以想像提莉亞從山上流落下來,從德國搭火車到莫斯科,然後再一路行駛至海參崴的場景。

  不過海參崴與台灣還隔著一片大海。

  「她又是怎麼從那裏過來的呢?」

  大概知道安娜疑惑的部分,Archer客氣地補充說明道:「這就與Master的魔術有關了,恕我無法詳細說明。」

  雖然已經結成暫時的同盟,但Archer還是很謹慎小心地不透露太多資訊。

  安娜思考了一下。

  「說到愛因茲貝倫家,最有名的應該就是那個了吧?希望重現第三魔法——靈魂的物質化,並且透過聖杯龐大的魔力,將人類全部救贖的願望。」

  「是的。」Archer沉重地說:「Master將那個願望稱之為Heaven's Feel(天之杯)。」

  聖杯與Servant也是第三魔法的產物,實現第三魔法的魔法使已經到達根源,不再回來了,剩下的弟子們雖然試圖造出與第三魔法使相當的人造人,但是卻因此明白了自己的極限。

  實現靈魂物質化的個體不再被肉體所束縛,而已變得不老不死,但也因此極其脆弱,並且運作的效率極差,根本無法達成弟子們所希望成就的全人類救濟,因此他們有的離開了工房,有的則因為絕望而自殺。

  剩下的人造人維持著原來的機能,持續著千年的徒勞無功,直到同樣絕望的馬奇里拜訪了愛因茲貝倫城,才有了之後聖杯戰爭的儀式發想。

  之後的事情——實在沒有多提的必要。

  「實現全人類的救濟,讓每個人都變得不老不死——確實是很偉大的想法。」安娜說。

  Archer點了點頭。

  「但是……他們有問過所有人類了嗎?」安娜問道。

  Archer像是知道安娜的意思,只是注視著她。

  「也許有些人根本不想要不老不死,他們這樣強加自己的願望於人類,而且造成那麼多的風波,應該只會讓人覺得很困擾吧?」

  將世界強制染上只屬於自己的色彩,這就是魔術師這種人會做的事情,不——應該說是人類會做的事情嗎?

  安娜撥了撥提莉亞的白髮,輕聲說:「為了這種偏執人類所賦予給你、而且幾乎不可能實現的願望,你從遙遠的愛因茲貝倫城,歷經千辛地來到這片百前之地嗎——?」

  多麼固執、多麼地不知變通。

  就像我一樣。

  我的願望就有比提莉亞被強加的願望更加高尚嗎?還不是為了一己私慾,肆意以自己心中的想法,妄圖改變世界的一部份。

  說到底,人的願望不就是這種東西嗎?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評論別人的願望呢?

  又有誰的願望不是被外界影響所產生的呢?這樣不也可以說,所有人的願望都是被強加的,都是被自己的起源、自己所處的環境、自己的基因所奴役,人到頭來還是沒有自我意識,因為人所作所為的一切都脫不了預設的條件,以及外部刺激的干涉。

  就像Lancer如果遇見一頭獅子,假設他不夠勇敢,便會選擇逃跑,而他是否勇敢這件事,就是被他的出身與環境教育、以及天生的身手所影響,假如他逃跑但是逃不了,就會被獅子吃掉,而這也是身體素質影響的結果,人根本沒有選擇的自由;結果便是:他遇到獅子,想逃結果沒逃掉,最後被吃了,這樣的因果關係。

  正在胡思亂想的安娜,好像感覺到Lancer非難的視線。

  「好啦好啦,你一定會勇敢地與獅子正面對決,並且將戰利品帶回部落炫耀吧!」安娜沒好氣地說,你可以聽到我的心聲嗎?就算是這樣,你也不該有這種反應吧?

  真是的。安娜想著這些東西,不禁偷笑出來。

  跟不上安娜跳躍性思考的Archer,只能愣在一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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